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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爽医师临床医案集--危重高热医案

发布日期:2023-06-23    点击次数:99

危重高热医案一例

任某某,男,74岁。绵阳市涪城区人,年老体弱,行动不便,长期居家,少外出。2022年12月13日,因感染新冠后,以频繁呕吐伴高热入院,在市中医院住院治疗1周+(具体治疗及检查不详),出院后仅仅两天,12月22日再次频繁呕吐,再次在市中医院住院治疗,住院期间再次出现高热,治疗约1周+后出院,出院后体温37.4℃左右。1月10日在家父处诊治,父亲考虑患者是病久体虚,再加正气损伤,给予甘温补益之剂自用经验方“补血安脏汤”3剂,嘱两日一剂治疗,然患者服药期间再次出现高热,于2023年1月14日在我处就诊。

患者以反复发热1月,复发高热1天就诊。

诊治经过:患者因体虚行动不便未到诊所,家属转述病情。患者因呕吐伴高热在市中医院住院治疗两次,入院时虽血象较高,但全面检查未发现明确病灶,CT检查等也无明显异常,在医院对症抗炎治疗后体温可正常,呕吐可控制,治疗一周出院时血常规等检查基本正常(具体不详)。昨日(1月13日)夜间再次不明原因出现高热,就诊前体温39.9℃,伴呕吐,大便呈黑,舌脉缺失。审视症状后考虑,患者当前连续第三次呕吐高热,且当前解黑便原因不明,不排除多脏器功能衰竭可能,故而告知家属,患者年龄较大,病情凶险,且中医苦寒药易加重症状,患者随时可能有危险,建议再次住院治疗,但家属与患者商量后,明确表示不再想入院治疗,无论结果如何仍要求中医治疗。

慎重考虑病情,患者未面诊,且病程较长,住院治疗又必输液治疗,大量使用寒冷之性的抗菌药其必伤阳,然而我父亲此前已给予温补剂顾护正气,按常理在没有新的感染情况下不应再次高热。而当前舌脉缺失,只能从病程病理上进行推论治疗。

推测病情:患者年老体弱,却能反复高热,说明正气还未完全亏损,但也因为反复发热,真阴必有损耗,当属下焦温病的范畴,而此前黑便,也可能是下焦蓄血的一种表现。而下焦温病有三种类型。一类是真阴欲竭,壮火复炽,属于热邪仍盛而真阴已伤之证,治疗用黄连阿胶汤;一类是真阴耗损,甚至亡阴脱液的邪少虚多之证,治疗用复脉辈;一类是邪气深伏阴分的后遗症,治疗用青蒿鳖甲汤。而吴鞠通在《温病条辨·下焦篇》第17条又说:“壮火尚盛者,不得用,大定风珠、复脉。邪少虚多者,不得用黄连阿胶汤。阴虚欲痉者,不得用青蒿鳖甲汤。”综合此理论,患者病下焦,现高热,且病症于夜间始复,当属邪伏阴分证,当拟方青蒿鳖甲汤。考虑病情又和青蒿鳖甲汤证不完全一样,思其方,用其法,以青蒿鳖甲汤的构架组方。

处方:青蒿鳖甲汤合参苓白术散加减

药物:青蒿30g、鳖甲10g、山茱萸10g、炙麻黄12g、麻黄根30g、桑白皮18g、地骨皮20g、茵陈蒿20g、银柴胡15g、胡黄连10g、浮小麦30g、陈皮12g、潞党参30g、茯苓15g、炒白术12g、砂仁6g、防风12g、神曲20g、藿香15g、甘草6g、大枣20g

服法:一剂,水煎服。上药加水漫过药面2-3厘米,浸泡30分钟,武火煮沸后文火再煎15分钟,第二道水量减少1/3,再煎,两次混合,分次服药。服药后如未呕吐,尽可能每2小时给药一次,一次服药100-150ml,如有呕吐情况,呕吐后30分钟再补服50ml,同时特别叮嘱,如果24小时体温未下降,或者出现大量柏油样便,神智恍惚等症状一定要入院处理,如在明日中午之前体温能有所下降,诊所复诊。同时详细记录门诊日志,患者家属签字确认。

二诊:第二日下午(1月15日),患者家属复诊,患者昨日服药2次后,约4小时,体温渐降至正常,今日白天呕吐两次,但体温未再升高。根据病情进行调整,嘱昨日剩余中药减量到一天两次维持,另开止吐中药一剂,降逆止呕,顾护胃气。

处方:自用止吐经验方比藿饮。

比藿饮:藿香18g、陈皮15g、潞党参50g、炒白术18g、神曲15g、砂仁8g、茯苓18g、甘草3g、干姜8g、苏叶12g、大枣30g、厚朴18g、枳壳18g、山药30g、川木香15g、炒麦芽20g、龙眼肉30g、石斛10g

服法:两剂,水煎服,一剂两日,煎煮大致同前,因考虑要另服退热药,止吐药于两餐之间服用,一日服用两次,如若未再呕吐,服稀米粥益胃,少少与之。

三诊:再一日后(1月16日),家属转述病情,患者于15日夜间再次体温升高到38.5℃,但精神可,未解黑便,服用止吐中药后未再呕吐。思考虽体温反复,但体温高峰已下降,之前治疗思路和方法应是正确,遂再拟青蒿鳖甲汤合参苓白术散加减两剂,煎煮方法同前,嘱如果体温38℃左右一日服药四次,体温37℃左右则一日服药三次,如体温恢复到正常持续有24小时,则一日服药两次。后续病情如稳定则药毕复诊,如体温连续2日居38.5℃以上无法控制,仍入院处理。

四诊:三日后(1月19日),家属转述病情,患者再次服用退热中药1天后,体温完全恢复到正常,近两日体温未再反复,无呕吐,已可自行饮食,胃口不错,二便正常。到此紧悬之心才算放下,体温恢复正常提示伏邪已清;未呕吐,胃口恢复,说明正气渐复。当前治疗当护正气,复阳气,安五脏,使阴阳自和。拟经验方“补血安脏汤”。

补血安脏汤:潞党参50g、黄芪50g、黄精15g、当归片18g、熟地黄20g、山药20g、玉竹20g、桑葚20g、大枣30g、甘草6g、芡实20g、荷叶15g、莲米20g、枸杞子50g、白扁豆20g、浮小麦30g、龙眼肉20g、白豆蔻6g

3剂。两日一剂,一日三次,药毕复诊。

五诊7日后(1月26日),患者亲至,但因我未在诊所,家父接诊,后续询问,患者已可自行活动,体温未再反复,无呕吐,仅自感体虚乏力,此外患者本人深表感谢。家父继续以补血安脏汤调理。

后续于1月31日、2月6日,分别复诊,均由家父接诊,期间给予两次补肾中药,阴阳并补,以固其本,拟方自用经验方“腰六号”。

腰六号:潞党参50g、当归15g、熟地黄20g、山茱萸15g、黄芪30g、怀牛膝15g、覆盆子15g、女贞子15g、肉苁蓉10g、枸杞子50g、补骨脂20g、巴戟天10g、杜仲15g、核桃仁20g、续断15g、菟丝子20g、骨碎补15g、炙淫羊藿10g锁、阳10g、麻黄根30g

2月18日,再次复诊,患者仅有少许轻微咳嗽,于“补血安脏汤中”加干姜、桔梗、冬桑叶对症处理,经患者同意,药毕后可不再复诊,本案愈。

按语:发热者,多种疾病之象,多以外感为主。而本例患者前以外感为因,后迁移反复入里,一度病情凶险,再未见病人本人,且舌脉缺失的情况下能有此效,速退其热,救患者之急,乃患者之幸,医者之幸也。

新冠感染,中医多分为温病或寒湿疫,如仝小林院士则认为是寒湿疫,而我们在治疗过程中仍多参考温病治疗。本例患者于12月13日,全国大开放之时感受疫毒,其后呕吐、高热,并两度入院,虽在市中医院治疗,但其间未予中药调护。抗感染之品,加之大量寒冷液体入体,患者阳气伤,邪气冰伏,病程迁延。按三焦辩证的特点,患者就诊之时已属温病的第三阶段,属于下焦温病,病位在肝肾,其病程是经前上焦温病(初期的发热恶寒),中焦温病(呕吐燥热)传变而来。下焦温病又分厥阴温病及少阴温病,患者高热不退,则有动风之虑,如此时动风必是实风,故而当属热邪深入下焦足厥阴肝的厥阴温病,此时还可见壮热,说明正气不衰,还有抗邪能力,正邪相争激烈,到就诊之日1月14日,病程迁延近1月,此时还有如此实邪,必是一种深伏之邪,推测其舌当红,少苔或有脱苔,脉伏或弦。

因温病学有比较严格的用方要求,《温病条辨》述:“壮火尚盛者,不得用,大定风珠、复脉。邪少虚多者,不得用黄连阿胶汤。阴虚欲痉者,不得用青蒿鳖甲汤。”故而以青蒿鳖甲汤的构架拟方。方中仍以青蒿、鳖甲为君,其目的是针对邪气深伏阴分之证,用鳖甲入肝经,把经络里的余邪搜剔出来,再通过青蒿的清透作用把肝经的热邪透出去。臣药的生地、丹皮由它药替代,考虑患者邪盛故以山茱萸替代生地以免过于滋腻敛邪,山茱萸味酸,归肝肾,兼有使药功效,又略有滋阴之能,因考虑邪去之后会另组方调理阴阳,故方中未再加其他滋阴之品,同时山茱萸合麻黄根、浮小麦三药可防青蒿、茵陈、麻黄等品过汗而伤阳气属佐制配伍;方中桑白皮、地骨皮、茵陈蒿、银柴胡、胡黄连、浮小麦上六味药,合山茱萸,共同替代了生地、丹皮的滋阴清热作用,且所用之药都是清虚热,尤其是清血中伏热之悍将。同时考虑前期大量西药,其寒冷之性冰伏邪气,以炙麻黄、麻黄根、陈皮,梳通经络、腠理毛窍,以畅通驱邪道路,而麻黄合麻根的上下宣通之法是家传经验,并非主流用法,麻黄、麻根乃是一物两药,一药上一药下,一药宣一药收,故而一药走表一药走里,以此来畅通经络三焦,再加陈皮疏畅之功合为一组佐药,平素使用上述搭配时如使用生麻黄配桂枝通畅之意更强,但因本例患者高热,故而去之,以免生麻黄过汗及桂枝入血动风。剩余诸药主要是参苓白术散的构架,也以一个佐药搭配,以参苓白术散既补正气以助驱邪,又护胃气已防胃气上逆。综上两方配合,既治病因,又防病变,恢复正气,渐驱邪气,步步为营。后续调理治疗中,通过“补血安脏汤”,以此方之名,补气血,安五脏,以厚其本,再以“腰六号”滋补阴阳,最终患者得以完全康复。

近年来瘟疫肆掠,医疗资源紧张,人人惶恐不安,但中医千年以来,受得了多少次大瘟大疫的冲击,积累了多少宝贵的经验,而此时读经典,学古方,用千年之道治今日之病,虽有惊险,但仍不由得感叹中医之神奇,中医之妙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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