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:入东宫两年太子纳八房侧室,听闻他还纳第九房,我冷笑和离
我叫沈轻,是当朝大将军的嫡女,从小长在漠北,可以在瞬息间扭断胡人的脖颈。
直到我因为年少被猪油蒙了眼,轻信了男人,入主了东宫,成了当朝太子妃,过上了规规矩矩、三从四德的悲苦日子。
直到我幡然醒悟,决心要夺回自由。
然后发现当年父亲为了让我嫁进东宫,上交了一半的虎符。
在此,我真诚的告诉每一位武将之女——
男人,真的没有虎符贵。
1
被萧翎一杯冷茶泼到脸上的时候,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人心易变,但是现在他是太子,即便我可以在顷刻间就扭断的他的脖子,也只能忍着,伪装成委委屈屈的模样。
“沈轻,你看看你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,真令孤感到恶心!”
我捂住被茶水泼湿的半张脸:“可是殿下,这东宫,真的放不下新妃了!”
萧翎的东宫就屁大点地方,还没我父亲在漠北的马场大,自从我入主东宫两年,里面的妃嫔也从萧翎答应我的一生一世变成了多人成行,组个僦鞠队还能剩好几个裁判。
“无理取闹!这么多偏殿,收拾出来不就能住人了?沈轻,你任性也要有个界限!”
那一瞬间,我的杀心简直要抑制不住。
偏殿给妃嫔住,那宫女都要去打地铺么!
萧翎对我放下这句狠话,甩袖就出了内坊,我抹了一把脸上冷透的茶水,忽然觉得这两年来我的脑子里就像进了泔水。
我坐在地上,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的贴身侍女,不可思议的问她:“白鸾,我是怎么喜欢上着玩意儿的?”
白鸾从衣袖里艰难地掏出了一个手帕,递给我擦脸,被我嫌弃的推开:“算了吧,你这手帕几日没洗了,告诉她们弄点热水来,我要沐浴!”
“好,”白鸾很快走出去吩咐了守在外庭的宫人,又快速的凑过来打量我的表情,脸上带着解脱,“小姐,您终于悟了!”
我揪着自己的衣袖擦脸:“嗯?”
白鸾:“之前老爷就劝过您太子并非良人,您执意要嫁,谁劝都不好使,还说他文采风流,文质彬彬,是大孟不不可多得的君子!但您是将军府的嫡女,太子身份又敏感,老爷交出去了半张虎符才换来陛下松口,这……要我说,太子哪里有虎符值钱!”
我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这么恶心!这真是我说过的话?”
白鸾肯定的点点头。
我闭眼,摸着心脏,忽然感到一阵痛苦,白鸾说的没错,虎符确实比萧翎值钱多了,所以我问她:“你说如果现在我提和离,陛下能把那半枚虎符还回来么?”
2
说起来,我和萧翎争吵的原因也无非是他又要往后宫里纳人,但是内坊本来就这么大,已经住了七八个女人,太子的月俸也只有那些,陛下和皇后的赏赐又不能出去当掉,照这样下去,萧陵再纳几个嫔妃进来,说不定我们日日都要喝蔬菜粥。
喝菜粥我倒是没什么所谓,毕竟我也是有私房钱的人,但是七八个女人的脂粉钱也很多啊,更别说那价格高昂的螺子黛和鲜花口脂,他萧翎一个月的月俸也就够买五根的,这个月没分到的嫔妃,肯定又要来找我哭闹,关键一个个还都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,我就忍不住……自掏腰包加上第二日采购单。
掏自己的私房钱养别的女人,说实话我也挺佩服自己的。
当年萧翎对我说此生非我不娶,后来我悟了,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。
也就是今天,侍从官找到我说太子又要纳中书令的次女为太子嫔,我好言去找萧翎让他三思,一是他身居太子之位频频纳妃容易让陛下感到沉迷玩乐,二是内坊实在紧凑,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宫殿,三是您的月俸真的不多,养这东宫一大家子还是有点费劲的就不要添人了,然后,萧翎就把一杯冷茶泼到了我的脸上,还口出狂言,说我嚣张跋扈。
离谱。
你的女人平时都要靠我来补贴买胭脂,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我嚣张?
对此,白鸾翻着白眼,锐评:“就一点脸不要。”
我弯起嘴角:“此言甚佳。”
坐在我软榻对面的侧妃池泠看着我,眼眸微弯,清秀冷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:“你们主仆两人,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”
白鸾挺谦虚的:“近朱者赤罢了。”
池泠无奈摇头:“这幅不要脸的模样也像。”
我赶紧凑过去,向池泠再三保证:“那肯定不是,纯属她自由发挥,其实我还是挺内敛的。”
池泠惊异的看了我一眼,那目光仿佛在说‘更像了’。
我只好闭嘴喝茶。
半响,池泠侧头看我,忽然问:“所以你当年,是怎么想嫁给萧翎的?”
3
我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我说:“这其实是一个告诉各位父母,一定得让孩子多见见世面的故事。”
池泠露出了疑惑的目光。
不同于池泠的父亲是太子太傅,上赶着就让池泠硬嫁太子来巩固家族,我纯纯属于刘姥姥进大观园,在漠北跟着一群喝酒如喝水,杀敌军如切菜,忙起来能十天半个月都不洗澡的军营糙汉生活了十几年,后来我年岁见长,琴棋书画样样稀疏,刀枪剑戟样样精通,我父亲觉得不行,趁着回京述职就把我也带回了上京。
然后这就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的开始。
那年杏花微雨,我父亲让人带我去京郊上香——据说这是上京贵女最爱的活动,我不理解,但我大受震撼,我看别的贵女在佛像前一脸虔诚跪着不起身只觉得牙疼,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命运这种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,上战场的时候没有胡人会因为你在佛前多念了几句就少砍你一刀,所以我选择了去后院溜达。
当时萧翎就站在寺庙后院的小亭子里念酸诗,穿着一身唬人的广袖袍衫,白色的锦缎在雾蒙蒙的雨里像是会发光,尤其是回眸看我的时候,眉目温润,唇角含笑,看上去明俊温润,让我当时就愣在原地,心如鼓擂。
我摇摇头,笑着看向池泠:“我那一刻就在想,我一定要嫁给他。”
池泠温柔而怜悯的看着我:“可惜你看错了。”
“是啊,”我叹息,“我看错了,当时我以为他会发光,以为是我遇到了一颗可以珍藏起来的美玉,但是没想到那只是我喜欢上他时为他镀上的那层金光,现在我放开手,原本的美玉,也不过是颗无用的砂砾而已。”
我认真的看向池泠,狡黠的冲她笑:“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萧翎,所以现在,我们的机会来了。”
结果池泠认真的看着我,说杀掉太子是要被诛九族的。
4
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?
不,我当然不是。
“陛下年岁渐长,在朝政上渐趋无力,自太子去年监国以来,朝堂上的中心就逐渐偏移,形成了一圈以太子为首的党派,而萧翎自从监国以来频频纳妃,已经让陛下不满,他却仗着皇后护着行事越发肆无忌惮,真以为自己已经入主太和殿了!”我冷笑一声,“头狼未死,新王就已经凑上去嗷嗷挑衅,这是大忌!”
池泠一下子就悟了我的意思,远山一样的细眉轻轻蹙在了一起:“你想挑唆太子逼宫?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……”
“确实,萧翎心小如针,胆量也不够大,但是他足够没脑子,”我笑,“所以男子总爱控制女人,让她们深陷甜言蜜语、海誓山盟,耽于情爱,自然就没有功夫去思考,而女人一旦思考起来,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。”
池泠看着我,笑着叹气:“确实,而女人一旦恢复了理智,他们就要开始慌了。比如你我。”
“我七岁学会骑马,十岁在漠北跟着父亲在军营射箭,十三岁开始束发,背着长刀跟着军队里的叔叔伯伯去打偷粮食的胡人,”我叹气,“我可以在一息扭断萧翎的脖子,但却只能坐在内坊的寝殿里,和你讨论怎么挑唆萧翎这个蠢货主动找死。”
池泠探过身,摸了摸我的头:“现在也不算晚,要不是你,我险些以为我真的要在这内坊里呆到死。”
我点了点头:“也还好有你,我才能这么放心的让萧翎去找死。”
池泠看着我笑:“你就这么相信我?”
“那当然啊,”我说,“我当初见到你的第一眼,就想和你当朋友,哪怕你和我是情敌也认了,谁知道你根本就瞧不上萧翎……笑死,而且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上京贵女,当时见你的第一面,我还以为见到了天仙……”
池泠扶额:“够了够了,你还是继续说萧翎吧!”
“我还没夸完呢!”我说,“谁知道后来我发现你不仅好看,脑子竟然更聪明,写出来的文策比萧翎都好!估计他也是因为这个嫉妒你,还让你罚抄女训……我呸,这个没本事没度量没文化的蠢货!”
池泠看着我骂人,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的笑意:“嗯,不错,你就该是这样。”
我纳闷:“什么样?”
池泠说:“自信、骄傲又勇敢。”
我咳嗽了一声,还没问池泠的想法,就听她说:“好,我帮你。”
我愣了一下:“你都不思考一下吗?我连具体的计划都没给你说呢,万一我们要是失败了,我只能求父亲劫法场了!”
池泠说:“不必,我信你,而且帮你也是帮我自己,萧翎那张愚蠢又白痴的脸我早就看够了,”
迎着我震惊的目光,池泠继续说,“这话我早想说了,你看上谁不好非看上这么一个两面三刀、沉迷美色又懦弱无能的男人,如果说是家族立场原因,我还能接受,毕竟我也是被家里人硬逼上了花轿,但是身为大将军嫡女,眼光竟然如此令人发笑!
我之前一直疑惑,又不好询问,不过还好今天我终于知道了,你真的是纯属没见过世面,当时站在亭子里的,不管是谁,只要脸长得能看,你应该都会喜欢。”
我委屈的看着池泠,不敢反驳:“好像是这样没错。”
5
第2天, 我以道歉为由让白鸾把萧翎叫到了我的寝殿。
萧翎今天穿着一身月牙灰的长袍,这个颜色显得他脸色极差,身形又因为这两年耽于酒色圆润了很多,看上去真的很油腻,令人下头。
萧翎冷哼一声:“听说你知错了,今天特来找孤认错?”
我硬挤出一个真诚的微笑:“是的,臣妾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,不该拦着殿下充盈东宫,臣妾已经找钦天监看过了,这月十五就是个好日子,宜嫁娶,殿下意以为何?”
萧翎把手背到身后,布料拉扯间,逐日涨大的肚腹愈发明显,我按了按狂跳的额角,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嫌恶的眼神。
萧翎自以为潇洒的一昂首:“可。轻轻,还是你会体恤孤。”
这话你留到地底去说吧,我心想。
“但是内坊确实狭小,住不开这么多美人,要不这样吧,”我说,“就把侧妃住的宜秋殿空出来给新来的妹妹住吧,这样以后殿下还有喜欢的姑娘,还可以娶进来一起住。”
萧翎露出心动的表情,又有点迟疑:“侧妃可愿?那她住哪里?”
他一向不喜欢池泠那副清冷孤高的样子,也很少去她的宜秋宫。
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诚的微笑:“就让侧妃来我这儿吧!这里地方大,刚好侧殿一直空着,就让她来住好了!”
6
“所以我就这么搬家了?”池泠站在我的寝殿门口,看着来回的工人忙忙碌碌,表情无奈。
我拉着她进来坐下:“是呀,你不是说了会全力辅助我吗?这就是第一步,我们靠得近了,说话也方便!”
池泠怀疑的看着我:“是吗?那至于靠这么近吗?”
我从白鸾手里接过池泠的枕头,放在我的床上,冲她摆手:“哎呀,不要在意这些细节,这样咱俩密谋更方便,保证不会有别人听到!”
池泠坐在凳子上,纵容的看着我来回拾掇,她忽然问:“沈轻,我们真的,只要做到萧翎逼宫就可以了吗?“
锦缎窸窸窣窣的声音太大,我没听清池泠的话,便停下手里的活,不解的转身看向她。
我说:“啊?”
池泠无言的看着我,问:“我是说,萧翎逼宫,称帝,那之后呢?你也许是皇后,我也许成了贵妃,但是我们的生活,真的会更好吗?真的会更自由吗?”
我把手里的锦被一扔,坐在池泠的面前,开始沉思。
我说:“未必会差,更未必会好,但借用漠北军的力量逼宫之后,萧翎忌惮我肯定是真的,更说不准以后他会找出什么幺蛾子,让我父亲、漠北军或者是我不得善终。”
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,”池泠目光尖锐,她直直的看向我,“不是可能,是一定,他一定会把你当做眼中钉,那么,沈轻,我们要做,为什么不能做到更好?”
我愣住,不敢置信的看着池泠。
池泠握住我的手,我能感受她也有些紧张,手心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汗,但是她的目光又是亮的,像是冲破了桎梏,在黄金笼里挣出了一片浩荡天空。
池泠说:“这难道不是很不公平吗?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成为男人的附庸?为什么男子可以封侯拜相,女子只能在后院勾心斗角,为什么男子可以去勾栏瓦肆寻欢作乐,女人就一定要在后院里绣花养鱼?为什么男子可以娶妻纳妾,女子就只能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的夫君?”
我眨眨眼,看着神色冷静的池泠:“……是不公平。”
“吕后临朝,武后称帝,她们做的未必比男人要差,甚至更好,”池泠忽然对我微笑,眉眼弯弯,眼里的坚冰融化,仿佛一夜江南,“那我们能不能……也试试打破这不公平?”
我思考了一下我家的那半枚虎符,和父亲驻守在漠北的五十万大军,也对她笑了起来:“好啊!”
这下轮到池泠傻了。
她问我:“你都不考虑考虑,如果失败了,我们可能都等不到你父亲来劫法场了。”
“我们不会失败,”我笑着握紧了池泠的手,“你是我的头脑和臂膀。我相信你,就如同你相信我一样。”
7
第二日,又到了采购日,没有分到螺子黛的太子嫔和良娣又来找我哭诉,只不过这次我没有脑袋一热那我自己的小金库给她们补上,而是叹息了一声,告诉了她们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:“没有办法呀,这月太子又要纳妃,太子大部分的月俸都去置办了,下个月,估计螺子黛和口脂也得减半。”
当下她们就傻了。
晴嫔问我:“太子妃,太子又要纳妃,可是他每月的月俸就那些,我们都不够花的呀!”
我继续叹息:“没有办法,我们现在在东宫地方确实小了点……等去的更大了的地方,以后你们每个人想怎么买螺子黛就怎么买螺子黛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忍一忍,啊?”
雪嫔问我:“侧妃的东西怎么在您这里?昨个我还听见有宫人闹哄哄的在搬东西,还以为听错了!”
池泠瞥了我一眼,我为难道:“这还不是因为太子,东宫就那么大点地方,内坊也没别的偏殿了,你们住的地方更小,我不忍心看你们受苦,就让池泠来跟我住,太子把她的寝殿改了,说以后来了美人还能住……”
徐良悌不敢置信:“改了侧妃的寝宫?太子他怎么能这样!”
我忧愁摇头:“太子他……唉,我实在是劝不动了,只能寄希望于咱们的太子争气点,早点让咱们换上更大的地方住了。”
池泠挑眉看我,众嫔和良悌先是愤怒,而后若有所思。
我最后添了把火:“各位妹妹们也知道咱们太子爷为人谨慎,别的话我也不说了,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,但是陛下年迈,太子又身强力壮……唉,暂且忍一忍吧。”
众人埋怨着散去后,我的寝宫里一下子冷清了很多,池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:“你也不怕她们真的忍下去。”
“不可能的,”我给池泠倒了杯茶,笃定道,“这个月的螺子黛和口脂我是精心分配过的,平时最爱打扮和攀比的晴嫔和荣嫔没有,膳房的饭我也让他们减了两例下去,不出两天,她们的枕边风就能吹得萧翎飘飘然和更加自以为是了。”
池泠赞赏的看着我:“这招确实不错,萧翎吃不饱肯定会问膳房,膳房就会说为了迎娶太子嫔,膳房每日的预算少了三层,萧翎也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找你,这人一饿啊,就很容易不清醒。”
我笑着看向池泠:“人一旦不清醒,就很容做错事、说错话。”
果不其然,不出五日,萧翎就因为南方水患一事被皇帝斥责不稳定,罚他在东宫思过两天,我听到消息,第二日提着满是青菜的午膳安慰萧翎去了。
萧翎正坐在书桌后生气,看到我来,他还有点惊讶:“你怎么来?”
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萧翎,很好,吃了这几天素,他看上去瘦了不少,也没那么油腻了。
我把饭递给他:“听闻殿下被陛下勒令思过,臣妾不胜担心,所以来瞧瞧您。”
萧翎揭开饭盒一看,一片绿,他的脸色也有点绿,但当着我的面他又不好说什么,只能悲苦的嚼菜叶子:“唔,你有心了。”
我悠悠的叹了口气:“臣妾真是心疼殿下,您监国两年,劳神费心,陛下竟然还苛责您至此,臣妾真的是为您感到不公啊!“
萧翎嚼菜叶子的速度变慢:“父皇这次确实过分了,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河道如此训斥我!要孤说改一个河道,能救长陵一整个府!有何不可?”
“是呀!殿下深谋原理,决断干脆,又能统帅大局,”我明劝,时则拱火,“陛下可能是年岁渐长,龙体疲惫,所以行事才喜欢稳妥些,殿下正值壮年,难免和陛下的想法发生冲突。”
萧翎忽然放下筷子:“确实,父皇老了!行事总是这样,犹犹豫豫,唉……孤这太子监国,当的可真是窝囊!”
“殿下怎可如此说自己!”我给萧翎斟茶,冲他笑的一脸坚定,“殿下是我见过最有勇有谋的男子,我和父亲,始终都站在您的身后。”
萧翎瞪大眼,眼睛转了两轮,像是醍醐灌顶,忽然恶心至极的捏住我的手,故作深情:“说得对,轻轻,孤还有你。”
8
“呕——”
我对着池泠做了个呕吐的表情,愤怒吐槽:“我真的是差点被他恶心死,你知道他说什么吗?为了一个小小的河道陛下才训斥他!依他所见改一个河道,能救长陵一整个府!我呸!他怎么不说那个小小的河道布满了阜县、芝林等诸多郡县,每个郡县起码有数万的百姓!”
池泠锐评:“真是自大蛮横、不通事理。”
我怒而点头:“我还得忍着夸他!恶心,太恶心了!呕——”
池泠递给我一杯茶:“小不忍则乱大谋,你这么能忍,我们一定能成功。”
我顿时喜笑颜开:“那是一定!”
许是那天听了我的话,萧翎明显对我变得讨好了很多,但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我,而是为了我身后的家族,我父亲的半张虎符和五十万大军。
萧翎应该也知道,这虎符比他的脸面要重要。
第二个导火线在入冬的时候。
南地的百姓发生了暴乱,折子上传到了陛下那里,陛下大发雷霆,让萧翎连夜去了御书房挨骂。
我知道这事。
因为南地夏日起了涝灾,导致秋日颗粒无收,陛下便让萧翎负责赈灾的事宜,想让他在百姓面前博个好名声,但因为那时萧翎还暗地里在生陛下的气,认为陛下的手法太过中庸,这就导致他对赈灾这事也心生不满,赈灾的时候就匆匆拨了银子下去,然后再也没管过——
众所周知,这人啊,是贪的。
一百万两纹银从上京播下去,到了南地已经褪的只剩一层皮,南地又自己中饱私囊了剩下的半层,最后给百姓的也不过十几万两,买来的米面也就只够两个州府吃半个月,更多吃不到饭、交不上赋税的百姓,只能被驱逐,成为流民。
流民聚在一起,因为吃不上饭开始起义,传到上京的时候他们甚至已经形成了一只军队,陛下赶紧派人去安抚,但萧翎却主张直接剿灭,让他们这些流民领略一下天威。
陛下震怒,拍着桌子让萧翎滚出去。
“父皇真的太过分了!我可是太子,”萧翎面色狰狞,“他竟然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让孤滚出去!孤的颜面何在!?”
“确实,您可是当朝天子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”我坐在萧翎的旁边,为他顺气,“陛下也真是的,以后您登记,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!”
萧翎瞪眼:“他们敢传出去!一群唯唯诺诺的小人!孤早晚砍了那些天天只知道和稀泥的大臣!”
“是、是,殿下息怒,”我给萧翎斟了一杯茶,“殿下,在忍一忍,等您入主太和殿,这天下都是您的,还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?”
萧翎转过头,抓住我的手,欲言又止:“轻轻,若我……若我真的想早日入主太和殿呢?!”
“殿下的心愿,就是臣妾的心愿,”我垂下眼眸,掩住眼中的狂喜,“陛下老了,依旧不肯交出皇位,殿下年轻气盛,空有满腔报复不能施展,岂不可惜!”
萧翎的眼神从犹豫迟疑逐渐变得冲动自满,他握住我的手,假意温柔:“没错!父皇老了,可我还年轻!轻轻,你可有什么好主意?”
我勾起唇角,装作没有看到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贪婪和忌惮,对他盈盈拜了下去:“回殿下,沈家愿做陛下手里最锋利的武器,为您扫平一切障碍!”
萧翎赶紧把我扶起来,并再三许诺他的后位非我莫属,我在他的怀里翻了个白眼。
呵,你当我稀罕?
萧翎逼宫那天,上京下起了很大的雨,父亲从漠北给我派来了十万大军,领头的都是他的心腹,也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叔叔伯伯。
父亲说他原本就不希望我嫁给皇家,怕我会受委屈,谁知道还真的让他说对了,我问他我如此胆大妄为,难道他害怕我失败、或者从此背上骂名吗?
我的信寄过去,父亲立马派了漠北飞的最快的海东青来给我送信,信里写有他在,我就不会失败,而且不管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,那都是身后事,他管不着,他只负责捍卫大孟的平安,是因为我和我娘都在大孟,至于大孟的统治者,对他而言,他不在意。
9
皇城安稳了这么多年的禁卫军当然不是漠北军的对手,不过两个时辰,萧翎就入主了太和殿,我站在他的身后,我的身后又站着漠北军。
我看着狂喜的萧翎,对他轻声说:“陛下,该写即位诏书了。”
“对!看朕太过高兴,都忘了这事了!”萧翎命人找来纸笔,笔走龙蛇,开始为自己的这次杀父篡位找一个绝佳的理由。
“陛下,”我笑盈盈的走过去,再次提醒她,“还有内坊里各个妃嫔的诏书,您也一起写了吧。”
萧翎懂了我的意思,他看了看我身后的漠北军,对我笑的很讨好:“轻轻,你放心,朕的皇后之位,肯定是你的。”
萧翎很快写完了诏书,我看了看,册封诏书上,他封我为皇后,池泠为贵妃,剩下的太子嫔和良悌都封了妃位,还挺合理的,我拿到了诏书,对着萧翎温柔一笑,刚想掏出我袖子里的匕首,结果就被人抢先了——
一个长枪直直穿过了萧翎的心脏,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,长枪飞速抽出,他就像个大王八一样喷着鲜血趴下了。
漠北军的主帅,也是看我长大的李叔告诉我,我父亲早就把我的计划告诉他们了,这种脏手的活,他们来干就行了,我只负责动动嘴皮子,一切都有会有人帮我打点好。
我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,结果萧翎抬起头,怨毒的盯着我:“沈、沈轻……你这个贱人!我萧氏的江山……你怎么敢……”
我呵呵一声冷笑:“我怎么不敢?萧翎,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!宫变的军队我出的,武器军队自带的,你干什么了?你就负责和个狗一样在路上到处张望!什么你萧氏大的江山,现在是我们沈家的了!”
萧翎气的又喷出一口血,我嫌弃的往后退了退,指挥侍卫把萧翎拖去冷宫沉井,李叔又叫了几个人盯着看萧翎死没死透。
我说:“井上记得再压块石头啊,李叔,找个人帮我写个罪己诏,就说萧翎弑父天地不容,得了重病,委托皇后监国,处理朝政。”
我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拖着萧翎还没走远,于是我见他又喷出一口血来,彻底不动了。
李叔见状冷嗤一声:“真是麻雀肚子里吃不了二两谷。”
我点头:“这确实。”
10
我上朝那天,上京停了连绵的阴雨,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,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,我咳嗽了一声,让人宣读了萧翎的即位诏书、罪己诏和委托我监国的诏书。
有早知此事的大臣开始高呼皇后千岁,也有不长脑子的朝着要见萧翎,直呼我是个祸国的妖女,我看了站在玉阶下的李叔一眼,他点头,掏出长刀,手腕翻转间就是一个人头落地。
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:“刘相不是想见陛下吗,我听说魂魄可以穿墙入地,眨眼日行千里,也不知道刘相现在是否已经见到陛下了,还有人想去见陛下吗?”
李叔抽出长刀,底下呼啦啦跪倒一片,就连声音都比刚刚洪亮不少。
“很好,”我坐直,冷淡的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大臣们,“我知道我身为女子,在这都是男子的朝堂之上一定让诸多大臣感觉不适了,这样吧,陛下抱病,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,就有我下令,从今日起,凡是我大孟臣民,不论出身、不论男女,皆可以参加科举,会试过后,设立殿试,由新任宰相亲自出题分派考生应试,舞弊者,三代不可录用。”
“这……男女有别,礼不可废啊皇后娘娘!”
“娘娘三思啊!”
“娘娘,新任宰相是?”
“我这是通知,不是商量,反对的,去找漠北军说,他们很高兴帮助你们找到一个礼法俱全的极乐世界,”我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森然的微笑,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,
“新宰相是太子太傅之女,池泠,明天我会让她来上朝,此后我还会重新命人编篡大孟历法,不拘身份,广纳人才,因此,我也希望各位大臣明白,你们是随时可以被取代的。”
底下噤若寒蝉,我甩甩袖子,满意的走了。
啊,这就是权利的滋味吗?真是好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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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我又这么成了你的宰相了?”池泠问我。
“反正你在后宫带着也没事嘛,”我无辜的看着她,“你之前答应了要帮我的,现在就是你真正需要帮我的时候了。”
她摇摇头,无奈而纵容的看着我:“我啊……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我嘻嘻笑着凑上去,喂给她一块点心:“别啊,你看,我们之前说过的世道马上就要实现了,女子可以自由婚配,不再需要带着面纱出街,可以去科举、去做生意,不用攀附男子而活,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……”
“……也是最好的时代,”池泠看着我,温柔的笑了起来,“至于以后会不会更好,就不管我们的事了。”
大孟213年,沈皇后监国,允许男女可一同参加科举,入朝为官,女子同享男子一切权利,可自由婚配、士农工商不再只有男子身影,同时大兴农桑,减轻赋税。
大孟215年,沈皇后称帝,改国号为安,分权宰相池泠,两人一同治理大安。
大安3年,沈帝大修交通,发展贸易,波斯、大食商人纷迭而来,城市经济高度繁荣,门不闭户,路不拾遗,史称“二圣之治”。